“以前遇到不開心的事,我都是幾分鐘就過去了。但這一次,我急得視力越來越差,上網看消息看一會兒眼前就模糊了。”74歲的王英(化名)對新京報記者表示。王英是南京一名退休職工,前後共買了40多萬元的超日債,讓她急得“視力越來越差”的正是超日債不能按期兌付的消息。
  超日債是上市公司超日太陽(現名*ST超日)發行的公司債券,債券為固定利率,票面利率為8.98%,存續期5年。3月4日,*ST超日一則債券無法到期全額付息公告震驚市場。
  作為中國債券市場的首只“違約產品”,“11超日債”註定寫入歷史。此前,國內債市一直保持著“剛性兌付”的傳統,這讓眾多投資者覺得投資債券幾乎不會有任何風險,而這樣的印象正在被打破。
  維權律師認為,在超日債違約背後,債券的發行方*ST超日在信息披露方面存在諸多疑點,超日債涉嫌違規上市。
  門檻1000元利率近9%
  據悉,在超日債之前,一些公司的債券也出現過類似危機,最後都以政府兜底收場。
  “我是看了電視的股評節目之後,才決定買超日債的。”3月14日,王英告訴新京報記者,“節目里的股評家說,超日債的利率高,也沒有什麼風險,適合中老年人。”
  2012年6月,王英在南京的一家證券公司買入了第一筆超日債。她說:“我比較了幾種債券的利率,超日債的利息是最高的,接近9%,比銀行存款利息高多了。”2013年3月7日,超日債第一次付息,王英拿到了6.5萬元利息,隨後賣出了部分債券。
  “去年價格跌到很低的時候,我本來是想割肉出來,當時虧損也就10萬元左右,我後來發現以前有一些債券,最後也是政府兜底了,覺得應該問題不大,又在低點補了倉。”王英說:“我現在總共有40多萬元在超日債上。”
  上海市德尚律師事務所律師甘國龍表示,從他接觸的債民來看,大多數都是五六十歲,甚至六七十歲的投資者,因為相對於股票,債券往往被認為是低風險投資品。
  一位債券行業人士稱,超日債的申購門檻為1手,面值1000元,對於大多數投資者來說,幾乎沒有門檻。再加上超日債的票面利率為8.98%,明顯高於定期存款和理財產品,收益率直逼一些信托產品,這就導致該產品在發行之初曾頗受歡迎。
  超日債2012年3月7日正式發行,存續期限為5年,每年3月7日付息。投資者除了選擇到期拿回本息之外,也可以選擇在深交所將債券賣出,提前離場。
  2012年底,市場傳出超日太陽董事長倪開祿“跑路”傳聞,超日股票和債券雙雙下跌,超日債能否按期兌付利息成為投資者擔心的問題。當時,有投資者組織起來前往有關部門上訪。
  “這麼大規模的上訪,說實話,從我在上海證監局工作到現在的18年內,是第一次。我們肯定會特別重視。”2013年1月,上海證監局信訪辦主任錢衡在接受媒體採訪時表示。2013年3月7日,超日太陽如期支付了超日債的首期利息。
  一年以後,按期付息的傳統被打破。今年3月4日晚,超日太陽公告稱,第二期利息無法按期全額支付,公司原本需要支付利息8980萬元,但目前僅能支付400萬元。
  這則公告,意味著超日債將成為中國債券市場上的首個違約產品。前述債券行業人士告訴新京報記者,在超日債之前,山東海龍、江西賽維、地傑通信等公司的債券都出現過類似的危機,最後都以政府兜底收場。
  這一次,政府沒有出手。據報道,超日太陽公司所在地上海奉賢區政府原本已有兩套重組、付息方案,但在3月4日上午的一次會議之後,當地政府覺得“風險太大”將方案否決。
  “這一天是我永遠的恥辱日!”*ST超日董事長倪開祿在其微信空間里的發言被媒體發現,這位董事長寫道,“成了全國第一人,羞愧難言,無地自容。”
  超日債被指“違規上市”
  2011年超日太陽由盈利轉為虧損,2012年超日債正常發行,律師認為涉嫌違規上市。
  “這是一個裡程碑式的事件。”金融街一位債市分析師稱:“投資資本市場本身就是風險和收益並存的,別拿著高收益的債券只顧著高興,違約是規範市場和機構的第一步。”
  國內一家評級機構的相關人員對新京報記者表示:“剛性兌付本身就是非常不正常的事情,只有違約發生了之後,大家才會真正重視風險。”
  與金融界的聲音相反,維權律師們則有另一種視角。在他們看來,超日債涉嫌違規上市。
  上海東方劍橋律師事務所證券律師吳立駿認為,根據深交所規定,債券上市前的三個會計年度加總平均可分配利潤不低於債券年付利息1.5倍。超日債2012年3月7日發行,4月20日上市,當時2011年的年報尚未披露,相關材料以2008、2009、2010年的業績為依據,這三年恰好是超日太陽快速發展的三年。
  就在上市前的2012年4月17日,超日太陽發佈了2011年業績快報修正公告,公司凈利潤由此前預計的8000萬元以上,修正為虧損5853萬元。但3天后的4月20日,超日債正常上市。
  上海市德尚律師事務所律師甘國龍認為,在當時的時間節點上,公司基本面發生了變化,保薦機構應該出於審慎的角度,等年報出來讓債券上市。
  在他看來,超日對公司的經營狀況也不可能一無所知。他告訴新京報記者,在2011年的財報中,超日太陽的銷售收入23.87億,但應收賬款有21.4億,“這說明公司賣了一年的貨,幾乎沒有拿到錢。
  “如果說一家公司一年下來賺了8000萬,還是賺了6000萬,老闆的認識可能有偏差,但這家公司賣了一年的貨,沒有收到錢,老闆可能會不知道嗎?”
  記者採訪到的兩位律師均認為,超日債在2012年3月7日發行,4月20日上市,對應的“前三個會計年度”應為2009年至2011年,而並非2008年至2010年。甘國龍稱,根據2009年到2011年超日公司的盈利狀況,超日債達不到發行上市的條件。
  在債民的委托下,2013年10月,甘國龍在深圳市中院起訴深交所、中信建投、超日公司,認為超日債屬於違規上市。同年12月27日,深圳市中院裁定此案不屬於受理範圍。2014年1月7日,甘國龍又向廣東省高院提起上訴。
  對於債民和律師的指責,中信建投近日對媒體表示,公司認為已經履行了勤勉盡責義務,不存在違規、欺詐發行。
  債權人大會將再次召開
  3月26日,超日債第二次債券持有人大會將舉行,能否促進超日債問題解決仍需觀望。
  類似的債券持有人大會早在2013年1月,超日債首次付息面臨危機時就已召開過一次,但幾乎是以鬧劇收場。
  根據公告,3月26日的債券持有人會議由中信建投召集,主要議題有三項:1、提請會議授權受托管理人(中信建投)就逾期付息對超日太陽提起民事訴訟;2、提請會議授權受托管理人有權依法處置“11超日債”擔保物用於付息;3、提請會議授權受托管理人有權代表債券持有人參與超日太陽整頓、和解、重組或者破產的法律程序。
  “去年的那次會議,也是類似的議題,中信建投希望獲得授權進行起訴。” 甘國龍說:“當時債民們提出的很多問題,中信建投都沒法解答,只是希望推動這幾個議案通過,從早上一直吵到中午,最後中信建投宣佈因為會議人數不足,不能形成表決,將會議中止。”
  “大部分債民是不願意授權的。”甘國龍說:“中信建投和超日是有利益瓜葛的,中信建投的收入是超日給的,我怎麼可能相信你。”
  由於3月26日的會議上,超日公司將會派代表出席。目前,在債民維權的一個QQ群里,債民們正在積極號召大家前往現場,向超日公司施壓。
  前述債券行業的一位分析師對新京報記者表示:“中國債市一直都是零違約,現在,真正的違約開始了,如何通過溝通協商,就債務追償、債務重組等形成各方都能接受的方案,這對監管部門,對發行人,對投資者都是挑戰。”
  □新京報記者 鄭道森 北京報道  (原標題:超日債違約 律師稱其涉“違規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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